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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经历是对我出来创业最有价值的。因为这让我对市场有一个全局观。我真正了解到市场是一个生态系统，有不同性质的参与者，他们各自对市场都贡献价值。对我触动最深的地方在于，我意识到那些成功的投资或交易机构，即市场参与者，他们的护城河并不在于某些交易策略，而在于他们对这个生态以及自身在这个生态中的定位有很深的理解，并因此在商业逻辑的层面给自己建立了护城河，也就是说他们整体的商业运作模式是有一套独特的理念的。

　　Richard Fan：监管只负责审查合规与否。但如果某个公司获得了大量的利润，看似对其他的公司不公平，此时会有各种记者或者作者出来写文章甚至写书爆料。美国的媒体其实作为一种舆论审查制度，会促使政客对这些公司展开调查。在这种情况下，监管部门就会进一步地审查这些公司的行为。如果发现有些行为虽然符合已有法律，但还是不公平，国会议员们可以通过修订法律来限制其行为。有时即便公司没有犯任何法律上的错误，也会因为迫于舆论压力而调整其业务发展的方向。比如之前因为舆论压力，某个很大的高频量化公司就取消了上市的计划。

　　Richard Fan：高频量化在美国，起始于2002年左右，在2007年达到一个爆发性的阶段，因为金融危机的爆发导致市场空前的需要流动性。在2010年之后进入白热化状态，行业内部发生了大量的兼并，同时因为竞争，利润率大幅减小。目前在美国，高频业务已经被少数的几家巨头垄断，商业门槛十分高。美国高频量化在2010年之后一段时间也存在着大量的争议，政府也专门调查过。我在监管部门的第一个主要的项目就是审查城堡证券等几个主要的高频交易公司的交易。但如今行业已经十分成熟，当中出现过的一系列争议也以各种形式得到了调停。

　　Richard Fan：巴菲特是我最欣赏的投资大师，我认为他最强的地方在于十分坚守自己的原则，即便在旁人看来他可能错过了很多投资机会，比如微软，比特币等。但是这些人并没有辩证地来看待他做的这些决定。正是因为他坚持了自己的投资原则和核心能力圈，所以才能保证自己的比较优势。历史数据证明他如今依然是投资界的常青树和佼佼者。可见投资的成功并不是在于抓到所有的机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而是在于能在自己能理解和把握的方向上持续坚持下去。

　　Richard Fan：对于DeepSeek时刻，我们的系统并没有做任何明显的调整。从算法层面来说，我们的AI算法并不认为市场存在重大的风险。当然，AI并不能区分具体的事件，他只是分析市场里的量化信号。从我们主观的资产配置的角度而言，我们也认为DeepSeek不会对美国的科技行业产生任何长久的负面影响。一方面在于其实DeepSeek对技术和成本做出的贡献并未超越行业对AI发展趋势的预判，其次DeepSeek的一个主要贡献，即开源，在很大程度上反而能促进和加速美国和全球AI行业的进一步发展，正如美国的科技行业也在促进其他国家的科技发展一样。所以从技术发展的角度来说，本质上这不仅不是零和博弈，反而是正向的循环。事实后来也验证了这一点，美国的科技行业依然收到投资人的青睐。从更本质的角度来看，美国的科技生态，是由美国这个国家的体制和文化决定，和中国其实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反之亦然。

　　特朗普四月份的关税冲击，被我们的AI算法提前捕捉到了，在所谓的黑色星期一市场大跌之前，我们的系统已经提前减仓。所以规避了一部分市场的大跌。我们也看到，随后特朗普明显转变了态度，市场快速地反弹了回去，我们的算法也逐步恢复了仓位。从主观的角度来说，我们对美国关税政策的看法是较为中性的，即最终特朗普高概率不会上升到全球贸易战的地步，因为这对美国本身不利。虽然贸易谈判的摩擦还将继续，但是随着明年中期选举的临近，特朗普政府的注意力会越来越关注到市场和经济稳定的层面，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特朗普做空期权的价位会越来越高。再考虑到美国经济的基本面没有大的问题，包括特朗普政府的其他一系列政策，以及下半年美联储的利率政策对经济都将有扶持的作用，所以我们此刻依然认为，未来出现的贸易争端导致的市场波动，应该被看作是买入的机会。

　　Richard Fan：除了今年的贸易政策冲击，过去10年来最显著的就是新冠危机的爆发，标普500指数一个月内大幅暴跌30%- 40%左右。当时我们的算法也是提前启动了，并且几乎规避了全部的下跌。之后当市场从底部开始反弹的时候，算法逐步地将仓位恢复。2020年我们大幅跑赢了标普500。需要再次说明的是，我们的算法并不能像人一样理解和分析单独的事件，他只是基于一系列定义好的变量来分析。所以，他的决策过程是超越事件的。

　　Richard Fan：以前货币只能由政府来发行，但是稳定币的出现，让私人机构（比如Circle）也能发币。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即必须用法币，短期国债等安全性非常高的资产来背书。我认为这种发展对全球金融市场的第一步影响，就是对区块链金融的发展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未来几年，随着法律和线上线下基础设施的进一步完善，以智能合约为基础的区块链会促进各类资产在链上通过代币化来交易。这将提高金融交易的效率，降低其成本。从很长的时间段来看，最终传统银行的信贷工作也可能转移到链上，并且在链上会产生某种形式的超主权货币。各国的法币或者资产会作为其抵押，并可能会产生多类货币竞争的模式。当然，这是后话了。这个行业此刻还在非常早期的阶段。

　　Richard Fan：关于比特币，在很多年以前，大概比特币的价格是一万美金左右的时候，我就写过一篇文章（原文标题《重温比特币》，发表于2020年）专门分析比特币的根本属性。简而言之，从存储价值的角度来看，比特币的确具有数字黄金的特质。但是他比黄金更容易存储，携带和交易。比特币和黄金的不同点在于黄金有其作为工业品和珠宝装饰的属性。比特币不具备这些。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比特币像是一种黄金和纳斯达克科技股的混合品。在早期的时候，比特币更多的是被当成高贝塔的纳斯达克科技股来交易，但随着共识的逐步形成和牢固，黄金的属性正在逐步的增强。当然，比特币很可能比黄金更有增值潜力，因为作为一个新兴资产，他还是在不断被投资人接纳中，黄金相对而言成熟很多。

　　我认为投资人应该关注的是产品逻辑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比如其超额收益的机会是否会长期存在？管理人是否有能力来持续地把握？了解一个产品赚钱的理念十分重要。很多投资人因为根本不关注这些，往往就会在产品出现回撤的时候撤资，而在一个产品收益好的时候涌入，出现经典的追涨杀跌的情况。如果真正了解一个产品的投资人，反而会在产品落后于大盘的时候买入。这就好像巴菲特选股的理念一样：如果真的理解一个股票赚钱的逻辑，就应该有勇气在它下跌的时候买入，否则只能说明你的理解还不够深入，对于理解不深的东西就不应该轻易下注。选投资产品也是这样的。

　　其次，投资人第二个容易犯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选产品的能力，很多人认为自己可以在多个产品之间择时交易。然而数据证明只有极少数这样的人成功了。原因其实十分简单：要深入理解多个产品的难度显然要高于理解单个产品的难度。而在这些产品中择时交易难度就更大了。在美国这早就被大量数据所证实。比如美国的FOF基金（即专门通过挑选交易其他基金来获得收益的基金）的历史表现通常落后于对冲基金行业的整体基准水平，更是远不如标普500 的表现。